失魂 第四章
接下来的两天都过的很平静。
营地不远处有一条小溪，我撺掇着孟婆和我一起去洗澡。
她瞥了我一眼说，他们神仙身上是不会臭的。我说我是鬼，我也不会臭，泡澡就图个乐呵。
到了溪边，不得不说，景色还不错。
树的青枝绿叶间点缀着多色的小花，隐隐还透着荧光，青翠的藤蔓一圈圈地缠绕着树干。偶有几片叶子随风飘到水中，倒是有一番诗情画意。
但是我见识少，不认得这树，只以为是什么珍稀品种，便问了问孟婆。她眯了眯眼，没有理我。
我也不纠缠，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剥的只剩里衣，欢脱的下水。
“你别站着不动啊！快下来啊！”我冲着孟婆喊。今日不知怎么了，她时常神情莫测的脸上今天居然泛着红晕，看来是不好意思在野外沐浴，害羞了。我刚想调侃几句，却突然发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。
看向孟婆背后，我想惊呼，却蹦不出什么字:“背...背后！！！”
我看到原本缠在树上的藤蔓突然蠕动起来，渐渐向孟婆袭去，孟婆回头看了一眼，无所谓的笑了笑，并不做多动作。
“好戏来了。”
那些原本向孟婆袭去的藤蔓，在碰到她之前，突然改变了方向。我松了一口气。
她拍了拍自己艳红色的衣袍，“大惊小怪，别忘了这是回忆梦境，对咱们外来人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。”
我急忙从水里跳出来，穿好衣服，快步跑到她身边，望着她的水眸不说话。
“傻了？”
蓦地，我紧紧地抱住她，心就如被什么死死揪住，窒息的疼。我不知道是为什么，只是在那一刻，我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。
就是这样，脑海中那个也是一袭红衣的男子，在我面前被什么狠狠击中倒地，我就在他身边，却来不及做出反应，眼睁睁地，就那样看着。我想要抓住什么，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。
那个人，他对我很重要。闪过这样一个念头。
孟婆挑了挑眼角，似是想到什么，伸出一只手环住我，另一只手轻轻的拍我的背。
“别怕，以后都别怕了。”
她果然知道什么。
“他是谁？”
“不是谁。”
『不是谁，只是你啊，别忘了他。
不过是这三界之中，四海八荒以内，一个爱你入骨的人。
别忘了他。』
其实我自认不是个胆小的人，但当那人出现的那一刻，着实还是吓了一跳，不，是恶心。
他的皮肤是青绿色的，裸露出来的臂膀密密麻麻的长着一个个黑色的小洞，留着脓。
那藤蔓就是他操纵的。
我自知这怪物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，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。
“这...这是个啥？”
孟婆显然也被恶心到了，“是人。活人。”
人？
“被下了河潹蛊，此蛊可与植物相息，所以他能操纵藤蔓。只是会让被下蛊的人变成这幅样子。”
“那他和谷黎有什么关系？是谷黎给他下的蛊？”
那蛊人听到我们的对话，莫名变得激动无比，踉跄的跑到我们面前，噗通的跪下。
“二位！二位！我知道你们是外界来的贵客！能从未来而来，一定有改天换命的本事。求你们救救谷教头啊！”
我的头有点大，面对这个情景不知所措。孟婆倒是十分冷静。
“我们确是使用三生石而来，但在她的梦境里，我们也只是个旁观者，改天换命？想多了。”
我看着那蛊人眼里的光渐渐黯淡，有些于心不忍，悄悄扯了扯孟婆的衣角，示意她委婉点。
孟婆颔首，接着道。
“我们虽无法插手过去之事，但却可以从这里知道事情原委，若谷黎真是受了什么冤屈而枉死，待回去我一定会为她讨个公道。”
那蛊人听了，不住的磕头感谢，两眼流出的泪是血色的，有些骇人，我想扶他起来也下不去手。
“你起来吧，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。”
蛊人这才起身。
“谷教头虽是女子，带兵操练可是一等一的好。我只是谷教头手下的兵，所知道的也不多。就是那一日我不小心在将军营帐外听到谷教头的名字，还有什么‘该死’‘虎符’‘坏了谁的好事’之类的话，我想去告诉谷教头，却被帐中的人发现了，当即被抓住。奇怪的是他们没有杀我，而是把我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。二位神仙！谷教头一定是被他们害死的啊！”他哭的昏天黑地。
我和孟婆不为所动，示意他可以离开。
他走时，突然回头阴恻恻的留下一句:“那军营里，没有一个好人。”
“为什么不告诉他谷黎现在还没有死？”我问。
“她会死是既定的事实，就算不是现在，也是不久之后。何必给活人徒增无用的希望。”
我颔首。
“况且，你真的觉得这个人没有问题？”
我当然看出来了。
军营本身就戒备森严，主帐更是重兵把守，岂是他一个普通小卒能靠近的。按照营中的巡查方式，不会有他偷听那么久的地方和机会。
最重要的一点，他如何得知我和孟婆的身份？
“总之，他提到了一个东西，虎符。我猜他是想让我们注意塞南军营的事情，着手调查。他想要的可能不是救谷黎。”
而是影响未来。
人心啊，呵。
“这人不以真面目示人，必定是军营常出现在我们身边的人。”我认定了他那副样子是乔装打扮。
他想要的，不过是自己现在不能做到的事情，靠我和孟婆两个未来异世之人，回去后在对他而言的未来某一天，帮他完成。
成人之美的事情，没有报酬的话我不太喜欢。
“接着看吗？”孟婆问。
“看。”
如火的夕阳像是给红衣的孟婆镀了一层金，无暇俊逸的侧脸让我有些恍惚。她真的不像是个地府小仙啊。
我张口:“你去过九重天吗？”
她一怔，“算去过吧。”
“怪不得你有那么高贵的气场，想必是那时沾了仙气吧。”
她笑，更美不胜收，在氤氲见又多了我看不懂的东西。她是在笑啊，为什么我觉得她不开心。
“我的慕慕啊，有时我觉得现在的你很可爱。”
有时，我又恨不得掐着你问一句，我是谁。
凭什么是你把什么都忘了。
『我的慕慕啊 我说 别忘了他
也是 别忘了我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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